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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关羽败亡,根本原因竟然和诸葛亮《隆中对》有关?

发布日期:2025-11-24 02:39    点击次数:74

公元219年的秋天,汉水暴涨,浊浪滔天。

洪水之上,一个赤面长髯、凤眼生威的将军,正身披铠甲,傲立船头。他的身后,是数万名被洪水围困、束手就擒的曹军士卒,其中包括了曹魏的左将军于禁和立义将军庞德。

他的名字叫关羽,此刻,他的威名正如同这滔天的洪水,席卷了整个华夏大地。曹操,这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北方霸主,在听到这个消息后,竟与群臣商议,要将都城从许都迁走,以避其锋芒。

这是关羽一生荣耀的顶点,也是蜀汉复兴事业最接近成功的一刻。整个天下仿佛都在他手中那柄青龙偃月刀的凛冽寒光之下颤栗。

然而,历史的洪流,比汉水更为莫测。

仅仅数月之后,这位不可一世的英雄,兵败麦城,身首异处。那颗曾让曹操夜不能寐的头颅,被斩下后,作为一件冰冷的“礼物”,送往了洛阳。

千百年来,无数人扼腕叹息,将这场惊天悲剧归咎于他个人的骄傲自大,凝结成四个字流传后世——“大意失荆州”。

但,真相果真如此吗?一个人的性格,真的足以撬动一个国家战略的根基,导致整个王朝的命运走向不可逆转的衰败吗?

不。

倘若我们拨开历史层层的迷雾,让时光倒流十二年,回到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,回到南阳卧龙岗那座简陋的茅庐之中,我们会惊骇地发现,那份被后世无数谋略家奉为圭臬、被誉为蜀汉兴国唯一蓝图的《隆中对》,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,就如同一个结构精巧却又暗藏裂痕的玉器,为十二年后关羽的败亡,为蜀汉最终的悲剧,埋下了最深、最致命的伏笔。

02

「虎女焉能嫁犬子!」

声音如洪钟,充满了不屑与鄙夷,在襄樊前线的关羽大帐之中回荡。

帐外,是连绵不绝的阴雨,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插满“关”字帅旗的营寨。帐内,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,映照着关羽那张因连战连捷而愈发威严的赤红脸膛。

他的面前,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使者。这名使者来自江东,奉孙权之命,为自己的儿子向关羽的女儿提亲。这本是一次示好,一次试图在紧张的盟友关系上涂抹润滑剂的外交努力。

但在关羽看来,这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
「回去告诉孙权,我关某的女儿,岂能嫁给他那江东鼠辈的儿子!」

他看着使者惨白的面孔和惊恐的眼神,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,反而涌起一阵快意。此刻的他,正沉浸在水淹七军、擒于禁、斩庞德的赫赫战功之中。北伐大业进展顺利,襄阳指日可待,兵锋直指许都的梦想似乎触手可及。

这是他追随兄长刘备半生,从颠沛流离到三分天下,所取得的最高成就。他感到自己正亲手铸就着匡扶汉室的不世之功。

在他眼中,那个盘踞江东的孙权,不过是一个继承父兄基业的“守户之犬”,一个在赤壁之战后窃取胜利果实、屡屡在荆州问题上与自己作梗的“反复小人”。与这样的“犬子”联姻,是对他“虎女”的玷污,更是对他关羽赫赫威名的羞辱。

他早已将丞相诸葛亮临行前“东和孙权,北拒曹操”的八字方针抛诸脑后。所谓的“东和”,在他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,是一种软弱的妥协。他坚信,凭借自己手中这支百战精锐的荆州兵,足以荡平襄樊,进而席卷中原。江东鼠辈,若敢妄动,待他收拾完曹操,回头便可一并扫平!

他挥了挥手,像驱赶一只苍蝇一样,让那名使者滚出了大帐。

他不知道,他这句充满个人情绪的辱骂,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,正通过这名使者的口,一字不差地传回江东,传入孙权的耳中。

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彻底击碎了孙权心中对盟友关系的最后一丝幻想,也点燃了那位江东之主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。

那怒火,即将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,从他的身后,熊熊燃起,将他和他的整个荆州军团,烧成灰烬。

03

时光倒流回建安十二年,公元207年的那个冬天。

隆中的大雪,覆盖了山岗与田野,天地间一片苍茫。三顾茅庐的刘备,终于在这间简陋的草堂里,见到了那位名满荆襄的“卧龙先生”——年仅二十七岁的诸葛亮。

草堂之内,炉火温暖。刘备神情恳切,甚至带着一丝卑微,向这位年轻人讲述着自己半生辗转、匡扶汉室而不得其法的苦闷。

诸葛亮静静地听着,年轻的脸上,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自信。待刘备说完,他缓缓起身,走到一幅巨大的地图前。

「将军欲成霸业,北让曹操占天时,南让孙权占地利,将军可占人和。」

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,每一个字都敲在刘备的心坎上。

「今操已拥百万之众,挟天子以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。孙权据有江东,已历三世,国险而民附,贤能为之用,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。」

他首先为刘备排除了两个最不切实际的选项,将刘备从与曹操、孙权硬碰硬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。

然后,他用手指,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。

「荆州,北据汉、沔,利尽南海,东连吴会,西通巴、蜀,此用武之国,而其主不能守,此殆天所以资将军,将军岂有意乎?」

刘备的眼睛瞬间亮了。荆州,他寄人篱下的地方,他朝思暮想的根基!

诸葛亮的手指继续向西滑动。

「益州,险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土,高祖因之以成帝业。刘璋暗弱,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,智能之士思得明君。」

一个比荆州更稳固、更富饶的根据地,展现在刘备眼前。

接着,诸葛亮抛出了整个战略的核心。

「将军既帝室之胄,信义著于四海,总揽英雄,思贤如渴,若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,西和诸戎,南抚夷越,外结好孙权,内修政理;天下有变,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、洛,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,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?诚如是,则霸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。」

这番话,如同一道划破暗夜的闪电,瞬间照亮了刘备前半生所有的迷茫。

它逻辑清晰,目标明确,路径具体。它告诉刘备,你不能再寄人篱下了,你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,而且是两块——荆州和益州。它告诉你,你最大的敌人是曹操,所以你必须联合孙权。它甚至为你规划好了未来统一天下的具体进军路线:荆州、益州两路大军,同时北伐。

这就是被后世传颂千年的《隆中对》。它像一剂强心针,让屡战屡败的刘备集团,从此拥有了明确的奋斗纲领和无尽的希望。刘备听罢,激动地对诸葛亮说:「孤之有孔明,犹鱼之有水也。」

然而,在这幅看似天衣无缝的宏伟蓝图之中,一个结构性的、几乎无解的矛盾,从一开始就被悄然植入了。

那就是荆州。

诸葛亮明确指出,荆州是“用武之国”,是刘备北伐的两个拳头之一。但他也同样清楚,荆州对于“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”的孙权,意味着什么。

对于占据长江中下游的东吴而言,他们的整个防线都暴露在长江上游的威胁之下。任何一个占据荆州的势力,都可以顺江而下,直捣吴会腹地。因此,“全据长江”是东吴历代统治者刻在骨子里的国家安全战略。

这意味着,刘备集团的战略支点,不偏不倚,正好插在了自己盟友的核心利益和安全底线之上。

《隆中对》的成功,必须建立在孙权愿意为了“共同抗曹”的大局,而无限期地容忍自家大门的上游,驻扎着一支随时可以威胁自己生存的盟友军队。

这,可能吗?

那一刻,沉浸在“如鱼得水”喜悦中的刘备没有深思。而年轻的诸葛亮,或许对此有所预见,但他更相信,可以凭借自己的智谋与手腕,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,维持住这脆弱的平衡。

他赌的,是人谋,是时局。但他低估的,是根植于地缘政治深处的、不可动摇的利益逻辑。

04

联盟的裂痕,从赤壁之战的硝烟刚刚散尽时,就已经开始出现。

最初,孙刘两家尚能以“抗曹”大局为重,维持着表面的和谐。刘备以“借”的名义,从孙权手中拿到了南郡等荆州核心地带的控制权,但这笔“借款”,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笔还不清的糊涂账。

维系这脆弱联盟的关键人物,是东吴的大都督鲁肃。

鲁肃,是《隆中对》在东吴的“代理人”。他与诸葛亮一样,是孙刘联盟最坚定的拥护者。他深刻地认识到,一旦联盟破裂,东吴将独自面对曹操的巨大压力,唇亡齿寒。

为此,他不惜在东吴内部顶着巨大的压力,力主将荆州“借”给刘备。当双方因为荆州归属问题剑拔弩张时,也正是他,挺身而出,上演了一出“单刀赴会”,在酒宴之上,与关羽据理力争,最终以和平的方式暂时化解了危机。

在鲁肃看来,荆州固然重要,但联盟的价值,远大于一城一地的得失。只要鲁肃在,孙权与刘备之间,就始终有一条可以沟通、可以妥协的桥梁。

然而,建安二十二年(公元217年),四十六岁的鲁肃,英年早逝。

他的死,象征着孙刘联盟“蜜月期”的彻底终结。

接替他大都督之位的,是吕蒙。

与高瞻远瞩、着眼于战略全局的鲁肃不同,吕蒙是一位更为纯粹、更为现实的鹰派将领。他不懂那么多“大局观”,他只看到一个冰冷的事实:关羽和他手中的荆州军,就像一柄悬在东吴头顶的利剑,随时可能落下。

他从不相信刘备的“信义”,更不信任关羽的人品。他曾不止一次地向孙权密陈:「关羽君臣,伪诈反复,未可全信……(关羽)骁雄,有并兼之心,且居上流,其势难久。」

他认为,所谓的联盟,不过是暂时的利益苟合。一旦刘备站稳脚跟,必然会图谋江东。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趁其羽翼未丰,先下手为强,夺回荆州,永绝后患。

吕蒙的这番话,深深地说进了孙权的心里。

远在成都的诸葛亮,对东吴政局的这一微妙而致命的变化,心知肚明,却鞭长莫及。益州与荆州千里之遥,他无法时刻影响前线的决策。他能做的,只是在关羽北伐前,反复叮嘱那八个字:“东和孙权,北拒曹操”。

可他选错了执行者。

关羽,这位绝世的猛将,却是一个彻头-彻尾的政治“侏儒”。他完全无法理解“东和”二字背后复杂的政治博弈与妥协艺术。

他先是趁着孙权与曹操在合肥鏖战之际,擅自夺取了东吴设在湘关的粮仓,用以充实自己的军备。这一举动,无异于趁火打劫,彻底激怒了孙权。

接着,便是那场著名的“虎女嫁犬子”的拒婚风波,将私人情绪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,给了孙权公开的羞辱。

一步,又一步,关羽用他那标志性的傲慢,亲手将曾经的盟友,一点一点地推向了敌人的怀抱。

曹操,这位最顶级的战略家,敏锐地捕捉到了孙刘联盟的裂痕。他开始主动向孙权示好,甚至上表汉献帝,封孙权为骠骑将军、荆州牧,默许孙权夺取荆州。

一张针对关羽的天罗地网,已由曹操和孙权联手,悄然织就。

而网中的猎物,却对此一无所知,依旧在襄樊前线,做着他“威震华夏”的美梦。

05

建安二十四年,冬。

襄樊战场的厮杀,已经进入了白热化。关羽将荆州的全部主力,都投入到了这座决定命运的城市之下,日夜猛攻。

他梦想着拿下襄樊,打开通往中原的门户,实现《隆中对》中那激动人心的北伐第一步。

他不知道,就在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北面时,一支伪装成商船的舰队,正沿着长江,悄无声息地向他的后方——江陵,疾驰而来。

为首的,正是佯称病重、退守陆口的东吴大都督吕蒙。

「白衣渡江」。

这是中国战争史上最著名、最经典的奇袭之一。

留守后方的南郡太守糜芳、将军傅士仁,本就因军资供应不力而对关羽心怀恐惧。此刻,面对兵临城下的东吴大军,又听闻吕蒙对城中军士家属秋毫不犯、善待有加的承诺,他们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,便选择了开城投降。

江陵,这座关羽经营多年的荆州首府,这座他北伐大军的后勤基地和家属所在地,一夜之间,换了主人。

消息如同晴天霹雳,传到了襄樊前线。

那一刻,关羽军队的军心,彻底崩溃了。

士兵们得知自己的父母妻儿,都已落入东吴之手,并且安然无恙,他们的斗志瞬间瓦解。他们不再是为匡扶汉室而战的勇士,而是一个个思念家人的普通人。

军营之中,逃亡开始了。从三三两两的偷跑到成群结队的溃散,不过几天时间。

前一刻还兵强马壮、威震华夏的关羽军团,转瞬间土崩瓦解。

北面,得到喘息之机的曹军在徐晃的率领下,发动了猛烈的反击。南面,归路已被吕蒙的大军彻底切断。

腹背受敌,四面楚歌。

一代名将,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作穷途末路。他想战,已无兵可用;他想退,已无路可走。

他带着仅剩的数百残兵,狼狈地逃向麦城。这座小小的城池,成了他最后的囚笼。

曾经作为北伐桥头堡、承载着蜀汉复兴希望的荆州,转瞬间,变成了埋葬他自己和数万将士的巨大坟场。

《隆中对》中那“跨有荆益”的宏伟构想,在残酷的地缘政治现实面前,被撞得粉碎。

大雪,开始飘落。

被围困在麦城的关羽,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或许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会想起,早在数年之前,当所有人都为拿下益州而欢欣鼓舞时,蜀汉阵营中另一位与诸葛亮齐名的顶级谋略家,就曾对过度依赖荆州这一战略,提出过截然不同的、令人警醒的警告。

他的那番远见,几乎一字不差地预言了今日的绝境。

然而,那份清醒的判断,却早已被淹没在胜利的喧嚣之中,被所有人,包括他关羽自己,彻底遗忘了。

06

那位被历史的尘埃短暂掩盖的战略家,正是与“卧龙”齐名,被誉为“凤雏”的庞统,庞士元。

时间回到刘备成功夺取益州之后。

成都的府衙之内,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氛。刘备集团终于有了一块稳固、富饶的根据地,所有人都认为,《隆中对》的规划已经实现了一大半,霸业可期。

然而,在一场核心的战略会议上,庞统却提出了一个与主流意见截然相反的观点。

他指着地图上的荆州,对刘备说:

「荆州荒残,人物殚尽,东有吴孙,北有曹氏,鼎足之计,难以得志。」

他的话语,如同一盆冷水,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。

在他看来,荆州虽然地理位置重要,但历经多年战乱,早已残破不堪,人口流失,物资匮乏。更致命的是,它的地缘环境极其恶劣,东、北两面都与最强大的敌人直接接壤,是一个无险可守、极难防御的“四战之地”。

将集团的未来,将北伐的希望,一半都押在这样一块朝不保夕的“飞地”上,风险实在太大了。

他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替代方案:应该将战略重心,完完全全地转移到益州。

益州,沃野千里,人口众多,更重要的是,它四面环山,易守难攻。应该以益州为真正的根基,积蓄力量,稳扎稳打,而不是将宝贵的兵力分散在千里之外、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的荆州。

这一观点,可以说是对《隆中对》核心设想的一次重大修正,甚至是一次颠覆。它放弃了“两路并进”的理想化模型,转而追求一种更为稳妥、风险更低的单核发展路线。

这番真知灼见,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。

然而,刘备集团对《隆中对》的信仰,已经根深蒂固。诸葛亮制定的蓝图,是他们从无到有、走向成功的指导方针,几乎被奉为金科玉律。

更重要的是,庞统的建议,意味着要放弃荆州,这在情感上和政治上,都是刘备和关羽等人无法接受的。荆州,是他们崛起的起点,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与梦。

不久之后,庞统在进攻雒城的战斗中,不幸中箭身亡,年仅三十六岁。

他的死,不仅仅是蜀汉失去了一位顶级的谋士,更重要的是,那条唯一可以替代《隆-中对》、唯一可以避免荆州悲剧的备用战略路线,也随着他的离去,被彻底封存了。

历史,最终用关羽和数万荆州将士的鲜血,以一种惨烈到无以复加的方式,验证了庞统当年的忧虑,是何等的精准,何等的富有远见。

07

现在,让我们将视角彻底拉开,摆脱具体的人物和事件,从更高维度的地缘政治和战略逻辑,来审视《隆中对》本身。

它的第一个,也是最致命的内在矛盾,我们已经清楚了:它将蜀汉的战略支点,建立在了盟友东吴的核心安全底线之上。这使得孙刘联盟从本质上,就是一个基于短期利益的、极不稳定的“权宜之计”,而非可以长期依赖的战略基石。孙权背盟,只是时间问题。

而它的第二个致命缺陷,则在于其军事部署的理想化。

“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、洛,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。”

这个“两路出击、钳形攻势”的构想,听起来非常完美,在军事地图上推演,也极具威力。

但它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现实:蜀汉的人才和兵力,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宏大的两线作战。

益州与荆州,相隔千里,中间是崇山峻岭,道路崎岖。两地的军队几乎无法做到有效的协同和及时的支援。这就意味着,所谓的“两路大军”,在实际操作中,其实是两个独立的、各自为战的军团。

后世的毛泽东,在评价这段历史时,曾一针见血地指出:诸葛亮的失误,“其始误于《隆中对》,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”。

“二分兵力”,这四个字,道尽了《隆中对》在军事上的天真。它极大地分散了蜀汉本就捉襟见肘的实力,使其在任何一个战略方向上,都无法形成绝对的优势。更可怕的是,它让镇守荆州的那个“上将”,必须独自面对来自曹操和孙权两个方向的夹击,其压力之大,风险之高,难以想象。

这就引出了《隆中对》的第三个缺陷,也是与关羽悲剧直接相关的缺陷:它对执行者的要求,高到了几乎不切实际的地步。

镇守荆州的这位“上将”,他必须既是一位能征善战、独当一面的帅才,能够抵御住曹魏集团的正面进攻;同时,他又必须是一位手腕灵活、深谙利害的政治家,能够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与东吴的复杂关系,不在联盟的钢丝上失足。

简而言之,这个人必须是“军事上的关羽”和“政治上的鲁肃”的结合体。

这样的人,存在吗?

纵观整个三国,恐怕也找不出一个。

诸葛亮本人或许可以,但他必须坐镇成都,统筹全局。那么,派谁去守荆州?

张飞,勇则勇矣,但比关羽更加鲁莽。

赵云,稳重谨慎,但在威望和独立统军能力上,尚不足以震慑一方。

数来数去,似乎只有关羽,这位刘备的义弟、万军景仰的“武圣”,才是唯一的人选。

于是,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形成了:

《隆中对》的框架,决定了必须分兵,必须有人镇守荆州。而蜀汉的人才储备,决定了这个人选,几乎只能是关羽。但关羽“刚而自矜”的性格,又注定了他无法处理好与东吴的关系,这恰恰是镇守荆州最重要的政治任务。

所以,从刘备拜关羽为荆州主帅的那一刻起,悲剧的齿轮,就已经开始缓缓转动。

这不是关羽一个人的悲剧,而是蜀汉集团在《隆-中对》这个“完美战略”的框架下,无可奈何的宿命。诸葛亮,这位伟大的战略设计师,亲手设计了一把威力巨大但又极不稳定的神兵,然后,又亲手将它交到了一个最不该持此兵器的人手中。

08

关羽的死,和荆州的丢失,成为了压垮蜀汉国运的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,其引发的连锁反应,是毁灭性的。

噩耗传到成都,作为主公与兄长的刘备,彻底被复仇的怒火吞噬了。

他的结义兄弟,那个从他一无所有时就追随他的二弟,被人斩去了头颅。他光复汉室的战略基地,他北伐中原的希望,一夜之间化为乌有。

耻辱、愤怒、悲痛,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。

此刻,在他的眼中,最大的敌人,已经不再是“汉贼”曹操,而是背信弃义、杀害他兄弟的孙权。

他下令,倾全国之兵,东征伐吴。

朝堂之上,劝谏之声四起。

丞相诸葛亮上表劝阻,认为应该以大局为重,先恢复国力,继续维持与东吴的表面和平。刘备不听。

老将赵云更是苦苦劝谏,他说:「国贼是曹操,非孙权也……今曹丕篡汉,神人共怒。陛下可图关中,径取长安,以讨凶逆。则关东义士,必裹粮策马,以迎王师。若舍魏以伐吴,兵势一交,不得卒解也。」

赵云的这番话,是当时蜀汉唯一正确的战略选择。集中所有力量,打击首要敌人曹魏,这才是正道。

可此时的刘备,早已听不进任何理性的声音。他甚至粗暴地推开赵云,执意要亲率大军出征。

章武元年(公元221年),刘备起兵数十万,战船蔽江,旌旗千里,杀向东吴。

这是一场被个人复仇情绪驱动的、毫无战略理智的战争。

其结果,众所周知。

东吴的年轻都督陆逊,避其锋芒,坚守不战,将蜀军拖入炎热潮湿的夏季。待蜀军疲惫不堪、士气低落之际,一把大火,火烧连营七百里。

夷陵之战,蜀汉立国以来的精锐,几乎损失殆尽。无数跟随刘备征战多年的老兵,无数为了匡扶汉室梦想而奋斗的将士,都惨死在了这场本不该发生的内耗之中。

刘备本人,侥幸逃得一命,退守白帝城。

站在白帝城的城楼上,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水,这位一生坚韧不拔的枭雄,终于被彻底击垮了。

他输掉的,不只是一场战役,更是整个蜀汉的未来。

他终于明白,自己根本没有实力同时与曹魏和东吴两家为敌。他也终于明白,赵云和诸葛亮的劝谏是何等的正确。

但一切,都悔之晚矣。

次年,刘备在白帝城托孤,溘然长逝。他带着无尽的悔恨与遗憾,去另一个世界,向他的二弟关羽,请罪去了。

09

夷陵的大火,彻底烧毁了《隆中对》的下半部分。

从此,蜀汉彻底丧失了争夺天下的主动权。那个“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、洛”的北伐东线,已成为永远的泡影。

后来的岁月里,只剩下诸葛亮一个人,拖着病弱之躯,从益州崎岖难行的秦川古道,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着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的北伐。

他的每一次出征,都显得那么悲壮,那么孤独。

他面对的,是占据天时地利、国力远胜于己的强大曹魏。他不再有盟友的策应,不再有两路出击的战略纵深。他只能用尽自己全部的智慧和心血,去尝试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
当诸葛亮在祁山道上,艰难地转运着粮草,与司马懿的大军苦苦对峙时,他的心中,是否会回想起二十多年前,隆中茅庐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下午?

他是否会后悔,当初设计的那个看似完美的蓝图,是否从一开始,就对人性的复杂、对地缘政治的残酷,估计得太过乐观?

他是否会设想,如果当初听从了庞统的建议,放弃荆州,集全国之力于益州,稳扎稳打,蜀汉的国运,是否会是另一番景象?

历史没有如果。

那份天才的战略构想,最终成为了束缚蜀汉命运的“紧箍咒”。它成就了刘备的崛起,也预设了关羽的败亡;它点燃了复兴的希望之火,也最终将这希望,燃烧成了夷陵的灰烬。

那个关于兴复汉室的伟大梦想,它的生命,并非终结于五丈原的秋风之中,并非终结于诸葛亮的病榻之上。

它真正的终结,是在公元219年的那个冬天,随着关羽在麦城的雪地里倒下,就已经提前宣告了。

而这一切悲剧的源头,都指向了十二年前,那场隆中大雪下的,一次看似完美无瑕的,对谈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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